孑然妒火 02

容我实力推一波我家赤ティン的翻唱,这篇文的画风跟他的版本比较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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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
在那之后不久就是暑假,可五郎却生病了,花子妈妈每天下了班都要到医院照顾他,四郎因为太小不好往医院领,只能老实呆在家里,还要安排一个人照顾他。

这一天恰巧轮到一郎。

舞架一郎继承了已故父亲的艺术细胞,很有绘画天赋,而创作又是件极其讲求灵感的事,来了就得拼命抓住它。一郎画的浑然忘我,不知疲累,完全忘记家里还有一口人等着他投喂这件事。

二郎回来时就看见四郎蜷着腿侧躺在沙发上,闭着眼睛,皱着眉头,看起来难受极了。二郎踢掉鞋子就往屋子里走,跪坐在沙发前,细细打量四郎,生怕他也得病住院。四郎听见响动,睁开了眼。

二郎凑上去问他:“是不是哪不舒服?发烧了么?”说着抬手去试四郎额头的温度,他的手心都是汗,一时也辨不清到底热不热,就把嘴唇贴上去,发现温度还可以,总算安心些,可四郎还是皱着一张小脸儿,怪可怜的。

“饿……”

二郎一时没听清,四郎就用重复一遍:“我饿……”

已经过了晚饭时间,他为什么还饿?二郎略一思忖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,“晚饭吃了么?”

四郎扁着嘴,摇摇头。

二郎大惊,“午饭呢?”

四郎又摇摇头。

二郎气得直跺脚,问他:“今天跟谁一起在家?三郎么?”

四郎一瞧他横眉立目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仅生气了,还气得不轻,一句话也不敢多说,只仰着小脸儿怯怯地看他。

二郎强自按下火气,说你等我一会儿,然后火速去厨房煮了碗面,招呼四郎过去,“不是很好吃,你先凑合着,我去找三郎算账。”

说完也不给四郎一个说话的机会就噔噔噔地跑上楼了。

结果当然是找不到三郎的,只有一个依然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舞架一郎,后者还一脸迷茫地问二郎,有事么?

胸中一口气吐不出去,憋的二郎脖子都红了,他朝一郎摆摆手示意没事你继续,然后把门关上,啪嗒、啪嗒、啪嗒地走下楼。

四郎正在耐心地把面吹凉,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,二郎拉过一把在他身边椅子坐下,四郎动作一停,然后夹了一口面吹了吹,朝二郎递了过去,“尼酱要吃么?”

二郎的心一下软得不成样子,心想这个小团子还是很有良心的,知道谁对他好,然后非常不客气地受用了他的好意。

一碗面,得有一半进了二郎的肚子。

他还恬不知耻地问四郎:“怎么样?我手艺还行么?”

四郎:“能吃。”

二郎:“……”

小小年纪居然还学会拐弯抹角损人了!欠缺教育啊!

自诩为全家上下唯一能堪此重任的舞架二郎,自那天之后每个中午都会打通电话问问今天四郎吃没吃饭,要是足球部的训练不太紧,他还会赶回家一趟,美其名曰监工,但在三郎看来就是“特意回来跟四郎抢饭吃你要不要脸!”

二郎义正言辞地纠正他:“四郎饭量小,浪费多不好。”

最可气的是,四郎竟然还帮他,“嗯,我吃不了。”

是谁当初死活不跟二郎住一个屋子的?现在怎么这样了?三郎心里苦。

幸好小天使五郎没过多久就出院了。

他身上还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,整个人像个瓷娃娃一样,四郎都不太敢碰他,倒是他本人非常皮实,满院子撒野,小孩子新陈代谢又快,经过一番精心调理,终于赶在幼儿园开学前又生龙活虎了。

四郎第一天去幼儿园。花子妈妈一手牵着一个,跟老师简单介绍了几句后,嘱咐五郎:“你要和四郎互相照应哦。”

五郎啃着拇指点点头,主动拉住四郎的手,一蹦一跳地往里走。他长得漂亮又可爱,是班上的人气王,情人节能收到全班所有小姑娘送的巧克力,在男孩子中间也很受欢迎,不论是做什么都有人抢着要跟他分到一组,五郎通通不应,紧紧牵着四郎,说我要跟四郎尼酱在一组。这一句尼酱把四郎叫得欢欣鼓舞,他忽然感觉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,坠住他,让他不再如浮萍般飘摇,这种落地的实感让他踏实,虽然无从言证,但他知道,从此以后,他将会跟这个家牵连不断,密不可分。

四郎没做过别人的尼酱,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,只有笨拙地拿出自己全部的好来对待五郎,希望能够担得起这个称呼。

晚上是二郎顺路来接他们回家的。

夕阳下,三个人的影子被拉扯地又长又细,五郎蹦蹦跳跳地去踩影子,玩的不亦乐乎,二郎便去问四郎感觉幼儿园怎么样?四郎还不待开口,五郎又蹦回来了,兴高采烈地说:“四郎可聪明啦,老师教了一遍他就学会啦。”

二郎“哦哟”了一声,问:“老师教了什么呀?”

四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说:“算数。”

二郎爽朗地笑起来,揉乱四郎软趴趴的头发,感叹道:“太不容易了,咱们家的智商担当总算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。”

五郎对于他二哥擅自把他归为非智商担当这事浑然不觉,只听得出来二哥在夸四郎,傻里傻气地在一旁帮腔:“对呀对呀。”

于是二郎笑得更大声了。

四郎无端受到如此高的评价,其实非常心虚,但他却把那句“总算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”记在心里,暗暗想到我也是有用的,只要我努力一些,就可以真的让二郎尼酱不是一个人了,那么我对这个家是不是就也是有用的呢,我可不可以真的成为他们的家人呢?但要怎么做才行?以四郎四年的人生经历和浅薄的眼界来看,他认为,他应该尽快熟练掌握一百以内加减法。

 

 

岁月匆匆而过,一转眼,四郎8岁了。

这一年,最为年长的一郎20岁刚成人,这一年,花子妈妈遇到车祸事故,不幸去世了。

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,舞架家被悲伤笼罩,从前的欢声笑语都被沉默替代,屋子里死气沉沉。一郎和二郎两个一起操劳了花子妈妈的丧事,黑色的西服套在尚未宽厚的骨架之上,不由分说地催促少年快些成长,因为自此以后再也无人可以给予庇护,他们甚至要靠自己的力量撑起这个家。

五郎这个小哭包简直是用水做的,三郎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,经常哄着哄着就也跟着哭了起来,哭红了一双杏仁眼。

可四郎从不哭,他还会捏着手帕一下一下擦干净五郎被泪水沾湿的脸,煞有介事地拍拍五郎的脑袋,哄他说不哭不哭哦,五郎好不容易抽抽搭搭地停下了,三郎却在旁边看着看着又哭了起来,扑过去一把将他们两个抱住,然后那些被五郎憋回去的眼泪就又扑簌扑簌地往外滚落。

一郎静静地脱下外套,一言不发地沉默着,他看了看抱成团的三个人,又看了看不远处将背脊挺直不肯弯折分毫的二郎,把脸藏在了掌心里。

黑夜那么长,一点光亮都看不到。二郎侧躺着,睡不着。

寂静的夜总是容易让人变软弱,他像是个演了太久戏的演员,终于挨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,争分夺秒地体味着克制的任性——在没人见到的地方他也不肯哭出声。

可他还是被人发现了,四郎抱着小熊站在他床边,轻轻推了推他的肩。

“尼酱,”四郎叫他,“你哭了么?”

二郎胡乱地抹抹脸,转过身,四郎便爬上来,跪在床边,把怀里的小熊塞给二郎,“借给你。”

小熊有些旧了,衣服上的扣子掉过一回,是花子妈妈又给缝好的,她还在衣服上绣了四郎的假名。二郎的指尖从名字上慢慢拂过,仿佛通过针线又触到了妈妈的温度,眼圈蓦地红了,四郎温凉的小手覆上来,二郎愣了愣,他便趁机将小小的暖烘烘的身子嵌进二郎的怀里,仰起秀气的下巴颏,盯着二郎看,他喊他,“尼酱。”

二郎点了点他凉凉的鼻尖,“嗯?”

应该是哭过的原因,二郎的鼻音很重,听起来又低又哑。

四郎把脑袋垂低,额头紧紧抵着二郎的胸口,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,就在二郎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,他声音闷闷地说:“我也很想妈妈。”

温热的泪很快浸透了二郎的衣襟,在他皮肤上迅速冷却。

他们谁都没有劝对方不要哭,只是相拥着,把所有的懦弱都留在可以藏匿一切的黑夜里。因为第二天,又会是新的一天,太阳依旧升起、又落下,一切都不会被改变。除了他们自己。

好在生活并没有一下子变得艰辛起来。赔偿的保险金数额很大,花子妈妈也有不少存款,一郎并没有考入大学,而是在一间画室工作,平常也为几家杂志画插画,所以当二郎提出高中毕业后也要工作一说时,被严词否决了。

“家里还没有困难到那种程度,”一郎难得立场极为坚定一回,他说,“现在并不需要你来赚钱养家。”

二郎双手交握着攥紧,不服气地拧起眉头,“那就让我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地依靠你么?”

“那有什么不对?”

二郎还想回嘴,一郎又说:“我是你哥,依靠我有什么不对?”

“我…”

一郎抬手制止他,“我知道的,你在想什么我知道的,但是二郎,还不到时候。”他想,还不到时候,你并不需要那么快地长大,即使妈妈不在了,但家里还有我。

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靠得住的大哥,一声不响默默无闻地扛起了行将倾倒的梁柱,试图用他尚未丰满的羽翼护佑住他最为珍视的弟弟们。

二郎对此无话可说,他不能剥夺一郎作为大哥的权利。

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他让步,“辛苦你几年,等我毕业。”

一郎这才软软地笑开。

“不辛苦哟,因为保险金真的很多嘛。”

二郎正要跟着笑,突然听见楼梯上传来响动,仓促间只看到一点裤脚。图案…似乎是蓝精灵?

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彼此间心照不宣。

一郎:“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,四郎心思重,别误会了什么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二郎已经跑没影了。

进屋一看,小家伙把自己埋进棉被里,缠成了个茧,二郎东拉西拽了好一会儿,才撬开一个角。

“不闷么?”

四郎扭过头不理他,还想要把自己藏好,可他力气不够大,拽不动被子,索性放弃,装听不见。

二郎看他闹别扭的样子实在有趣,把手伸进去戳他鼓鼓的腮帮,四郎无动于衷,二郎就愈发得寸进尺,去挠他痒痒。四郎实在怕痒怕得厉害,再怎么装也没法对抗生理反应,瑟缩着躲他,躲着躲着两个人就在被子里闹了起来。

被窝很热,四郎的鼻尖上凝了几滴晶莹的汗珠,二郎抬手替他擦了,看他湿漉漉的眼睛里染了几分笑意,便问他:“刚才听见什么了?”

四郎嘟嘟嘴,眼角眉梢都塌了下来,他还偏要硬撑,装成个小大人儿的模样,“都听见了。”

“哦,那你跑什么?”

四郎这回却不说话了,他一蹭一蹭地靠近二郎,两手抓住他的衣角,不安的情绪清晰地传递过来,二郎伸手把他的手包在掌心里,捏了捏,似乎在鼓励他,然后又问一遍:“为什么要跑?”

“……你们会不会把我送走?”

二郎顿时不知该气该笑,这熊孩子天天都在琢磨点啥?不行,得教育啊。于是恶狠狠地照着四郎的屁股蛋拍了一巴掌。

“疼——”

细细的声音叫唤着。

二郎打完就后悔,心疼地给人家揉屁股,一边暗暗叨咕:“我下手也不重啊……”

立场就这么转换了,转眼间二郎成了那个落在下风的人。他叹气,深感前路坎坷。

“所以说,我们为什么要把你送走?”

四郎被他揉的挺舒坦,半眯着眼哼哼唧唧的,闻言身体却一僵,他磕磕绊绊地讲:“因为,因为家里好像……”

哎哟我天,二郎猛拍自己额头,再看四郎那张委屈的小脸儿心里无奈极了,可这次他不敢随便打屁股了,改成弹脑瓜崩,弹完又没忍住,去揉四郎脑门上的红印子,一边揉一边说:“宝贝儿啊,你怎么傻乎乎的。”

四郎听他说自己傻,顿时不高兴了,去拍二郎的手背,不要他揉了。二郎哪能让他得逞,不仅如此,他还亲了亲四郎的额头,用尽他全部的温柔说:“哥哥最喜欢你了,怎么会送你走呢。”

接着,四郎就变得更傻了。

“真的么?”
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
四郎腼腆地笑起来,亲亲热热地靠近二郎,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说:“我也最喜欢尼酱了。”


2016-09-27磁石y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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